4th, Dec 2020
拖完禪堂的地板，把內觀中心嘉義臨時園區的紅色鐵門推開再關上很多次，只為了和同修們與大門合照一百張，如此反反覆覆也算是一種收穫良多的離情依依吧。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踏出中心時的安適飄然如今仍然好清晰。一邊和同修們嘰嘰喳喳，一邊覺察著放鬆了一點、感官再細膩一點的自己。
這種感覺和預期的不太一樣，那些我帶進去的問題－Questions－似乎沒有獲得解答，卻有那麼一大塊陳年的、沈積的問題－Problems－鬆動了、清理了。
⠴內觀是什麼？要做什麼事呢？
『你為什麼會來內觀？』同寢的 42 號同修對人和動物有著氾濫的好奇心，剛剛見面、噤語之前的晚餐， 41 – 43 這一寢還沒敲鐘就在空蕩蕩的餐廳等飯，究竟有多怕餓。雖然當時的我勉勉強強回答了 SuperIan 多年前推薦內觀時的描述，可是出發前只擔心這是邪教、最後半天才在查要帶什麼行李的我，壓根不知道內觀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究竟會經歷什麼。同意書我都亂簽一通。
出關之後，面對來嘉義接我滿頭問號的老王，我竟然滔滔不絕說了一整條回台北的路：內觀是一種觀察自己身體的技巧，10 天是一個初學者可以好好練習入門的時間，10 天當中，老師循序漸進地帶著大家靜下心，每天只多做一點點、多觀察一點點，像學一項新的運動，滑雪、登山、瑜珈這樣，一次練習一點點，讓大家慢慢上手。這個觀察方法雖然源自佛教，但是課程當中大約有 80% 都在講述技巧與自我覺察，20% 用宗教背景的故事解釋技巧的來由，所以不是佛教徒的人可以不理會這個部分，只拿取需要的篇幅就好。
這 10 天的目的，是要讓自己學習誠實地看待自己，透過觀察呼吸與身體的變化，一層一層深入更加與自己同在。過程當中不能攜帶任何宗教相關的物品，也不做任何觀想，因為如果把注意力寄託在別處，那就不是在觀察自己了呀。內觀中心裡包含靜坐的禪堂內，也都沒有任何畫像和象徵符號，某天的開示時間老師提到，身為一個內觀的老師，當然希望學生們透過這個方法回到自身，並生活在和諧之中，「我如果因為學生很多就要求大家不斷複誦我的名字『葛印卡、葛印卡、葛印卡⋯⋯』這不是很瘋狂嗎！」我覺得太好笑了，但也非常 make sense，難怪 Miss E 的爸爸說內觀是每個人都應該要參加的活動。
⠴多少錢？詐騙或邪教？
多年以前聽聞「內觀」，試著報名了幾次，都沒能候補或排進休假的時光；也可能是我那時還沒有準備好，才有了如今的安排。真正排定行程之後與朋友提起，不曾聽聞內觀的人因為常見的宗教活動詐騙而為我擔心了起來，於是好幾個晚上我也是那麼焦慮地瘋狂搜尋一百次「內觀 詐騙」、「內觀 邪教」之類的詞，搞不清楚自己這樣充滿不安的行為究竟是想驗證些什麼，而「該帶些什麼」、「前輩們的經驗分享」卻一點功課也沒做。
Ａ:『我要去一個⋯⋯靜坐的課程， 10 天不能說話。』
友:『探索自己的內心嗎？這個我喜歡，報名要多少錢？網頁怎麼看不到價格？』
Ａ:『不用錢（很害怕吧！』多次說明自己的行程，然後放棄抵抗擔憂的我。
友:『不用錢？！真的會害怕』
人心就是這麼有趣。真的，如果今天內觀中心跟我收個萬把塊，我就會覺得買了一個服務很安心很珍惜很期待去參加，上述這些 Déjà vu 都有了出口。不過法的傳承是不能收費的，這也是千年來延續著釋迦摩尼佛所教授的修行原則。在學到了內觀的修行技巧之後，解除禁語發還手機的那天，學員們才擁有了佈施的資格，秉持著感謝前人捐獻讓自己能夠安心度過十日起居的心，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手上的金錢代表的，已經不是拿去換得一項服務的那種感謝，而是來自深深的內心，沒有條件的祝福與感激。
捐款時 41 號同修因為來時錯過火車太趕身上只有零錢，她慌張地詢問法工『我可不可以轉帳再補⋯⋯』，法工溫柔地請她隨喜就好。內觀導師葛印卡先生這麼剛好是位家財萬貫的商人，能夠以在家居士的身份將內觀的修行法推廣開來，讓全世界無論國籍、宗教的人們都能體會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平靜感受，並開出捐獻以惠後人的美麗循環。
加前加後總共 12 天的日子裡，蔬食好吃、房間簡單舒適、廁所乾淨，隨時有沖泡式茶包、咖啡、薑茶，海鹽和檸檬片，我常常受寵若驚地發現許多來自他人默默守候的分享，也體會到了簡單食物帶給身體的能量。
⠴每天都在幹嘛呢？
學習的時光簡單又不簡單，每天清晨 4:00，清脆又飽滿的鐘聲咚、咚、咚地響起，即使帶著耳塞睡還是能感覺嗡亮的鐘聲直直穿透撞擊耳膜；直到晚上 9:00 就寢，都在靜坐。每天有三次一個鐘頭的共修時間，必需在禪堂與大家一起打坐，其他時間可以在房裡自修；飯後是休息時間，身為一個需要非常長時間睡眠的人，我總是飛快洗完碗上樓蓋棉被秒睡，不錯過一點睡覺時間。（🔗：內觀中心的作息與行為規範）
就寢前，在一整天的練習結束、最後一次的堅決靜坐之後，是一個半鐘頭的開示時間。葛印卡老師的錄音總是這樣開頭「第 N 天結束了。」，而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我在那一天的靜坐中所遭遇的困難、困惑，和痛苦，竟然都能在晚上的預錄開示被解答！某天中午我因為太苦惱，犧牲午睡時間去向助理老師個別提問，結果晚上的錄音竟然也解答了。開示時候我常常邊聽邊在心中吶喊：「老師你怎麼知道啊啊啊！！？！」雖然明白這 10 日課程已經在好多國家經過好多場教學而精煉了，依然震驚於人類行為好預測的程度。
在此也一並附上我在這 10 天的流水帳日記：〖後記回顧・台灣內觀中心十日課程記事 ❷ 學習日記〗
⠴真的不能說話嗎？那對到眼怎麼辦？
「不能說話」、「手機沒收」對我來說沒有看起來的那麼挑戰，出發之前甚至還蠻期待能夠好好體會安靜的自己的。幾個月來漸漸戒掉大部分社群軟體的我，除了生活環境中物品的斷捨離，也已經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電子報、品牌官方帳號一一退訂或退出了，連轉帳通知都收不到。唯一比較焦慮的是不能書寫，速記和日記一直都是我 self debatting 的重要工具，沒有了紙筆彷彿踩不到地；well… 為了真正體會內觀到底在幹嘛，也尊重潔癖內心的完美主義最後還是不讓自己偷渡紙筆進場。（結果就是強迫症大爆發把每日的學習變成一首詩每天洗澡的時候都默背複習一遍）
語言真的是很弔詭的存在，當不使用它時，才能更加清晰地聽見它在腦中的無限嗡鳴；所有穿越腦門的點子，遊走在過去與未來之間，過去的 memories 、未來的 imaginations 總是將我困在時空的蟲洞，透過語言透過交談，讓我以為那就是當下。噤語的時光使我能一天比一天更平靜，專注在此刻，只為當下的自己而存在。
寂靜的世界也讓夜晚的夢變得好立體，真的覺得自己演了一齣齣認真的劇，眼睛張開還聽得見剛剛的嘶吼，醒與睡之間的界線變得模糊，頭一次我用身體感覺也許莊周夢蝶的故事不只是故事。可能是腦波的頻率維持在潛意識活躍的狀態，不說話也讓入睡的時間更加縮短——話說我這個隨時可以昏睡的體質，在山上無論山屋裡大哥打呼多轟雷、當背包客時無論火車的開放臥鋪多晃多少陌生人，都能直接進入深層睡眠，連溯溪都在瀑布的冷水旁睡著——而當進入無聲的長時間冥想狀態，入眠時的滑順感卻還是前所未有的境界。
第十天早上的堅決靜坐之後，噤語解除了，手機也發回來了。可以說話之候，下一節的靜坐就很難靜下來、好努力才能進去冥想的狀態；入睡的過程也回到了在家的情況，很像用過了三層棉柔衛生紙擦屁股的人換了牌子立刻能感覺到舒適感差異的那樣。不開玩笑，噤語真的是一種享受，不能說話也完全赦免了我的社交障礙，我不再為了自己經常放空、傻笑、撲克臉、沒反應而焦慮，或逼自己 say something ，或想辦法讓自己的表現融入群體。靜謐的空間讓我享受與同修們不說話只作伴的舒適，大家也因為不須打招呼開始看起了地上或遠方，相伴卻不打擾，還能有更舒服的嗎。
⠴每天靜坐的感覺是什麼？
長時間的靜坐是很累的，平常那些身體上多多少少的腰痠背痛，在內觀時就是乘以無限大。有時候我簡直痛到要哭。內觀法的諄諄教悔，平等心，後來幾乎成為我內心尖叫時的台詞。當我一遍一遍練習，平等地對待身體的各種感受，無論描述它的辭是舒適還是痛楚，那都只是身體當下的狀態而已。在最開始的堅決靜坐時，實在痠痛痲交織得太磨人了，幾度偷偷移動了腳，結果發現也沒有比較好，反而更痠。也會在舊傷發作時一直幻想用拔罐把痛拔出來，在放棄之後，反而接受它是我成長經驗的一部份、是今天我會是我的一份子，才能放它離開。
身體陳久的疼痛－以及其他感受－都是在過往的歲月中，當我們遇到自己不喜歡的情緒、不被接受時的自己壓抑下來的記憶。當以平等的心，不帶批判地重新與它共處，也與自己的實相共處，接受自己真實的樣子，他就會浮上表層，讓我知道它在。當代謝到一個程度之後，我發現自己長期的痛來自於身體深處，由核心 360° 放射狀散開。過去一直跑遍中醫、西醫、傷科、按摩，由不同器官外而內尋找不適的可能原因，在這一刻卻發現它來自身體的中央，從不屬於任何器官之處，發出了粗重的訊號，才透過身體前後左右的器官出現。後來的幾天，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異常強烈的感受，伴隨著熱與刺痛，沿著我的脊柱穿過，像一團火球，在胃輪和心輪的位置拼命往外散開，形成一股強力的節奏波動，那一刻是我不曾有過的、關於脈輪的清晰觀察。
十天的時光，潛意識也把這不長不短的人生走馬燈深深轉了一圈。隨著時光往回飛溯，按著歲月，每一天往前幾年，腦中自動浮出的記憶畫面從第一天看見半年內發生的事，到第十天時已經是幼稚園的畫面。而越到後來，吐出越來越深的、不曾回想的記憶 ，像埋藏在身體的感受，輕盈的粗重的，一層又一層從身體多年的深處浮出來。
這些記憶與感受的浮現，都是自然的。它們的出現讓我驚訝於自己的身體和心，究竟收納了多少陳年的早已遺忘的、甚至是事發當下不當一回事的反應。前面幾天還很浮躁，腦子裡充滿雜訊：近期的人生轉折、生活困擾不斷使我離開當下的呼吸；後來的幾天專注身體的時間越來越長，偶而分心進入過往的事件卻越深刻越清晰，每天都再往前回溯幾年，也能用更高的維度看見事件的另一個角度，像電影 《insight out 腦筋急轉彎》的記憶球，那些發生的過事竟真的有不同的面向、不同的視角和顏色，原來換了角度看待之後，那些重重難題竟然都能迎刃而解。
課堂之間的休息，除了到庭院看看天空和植物，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可做，只好泡茶上廁所，如此生活規律，大量喝水和排泄，加上茹素，身體似乎也變得輕盈乾淨。那些我在出發的高鐵上思索的、困擾萬分懸而未決的人生問題，在這一刻似乎都是小事；而堆積在這具蛋白質肉體裡不只是蛋白質的那些頑垢，彷彿鬆脫了一些。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我無法控制的。』
當認清了自己的不自由，自由就來到了。『我唯一能決定的，就是放下我對外界，甚至是對我自己的反應和情緒的控制，當我退開，只是觀察自己、平等地對待自己，此刻的我就擁有自由。』最後不知第幾次的老師吟唱，我得到了來自自己的 big learning。
⠴寢室與嘉義臨時中心
位於台中新社的法陞中心正在整修，嘉義的臨時中心設在天主教聖言會後方，雖然比起台中和高雄的群山環繞，這位於市區、被中學和幼稚園圍繞的地點略吵，但我其實也蠻享受鬧中尋心靜的過程的。學校樂隊熱烈的練習聲、學齡前幼兒被送到學校時找媽媽的哭嚎聲、夜自習之後青春盛放的嬉鬧聲，很多時候，體會自己與其他靈魂共享這個空間，感覺和諧又衝突。
☆ 插播附上其他內觀中心的紀錄：【第二次／高雄六龜中心】、【第三次／高雄阿蓮觀因寺（含三處心得比較）】
最難得的共處是室友，時至今日我仍然驚訝於那種不說話卻能相互關心體貼的默契，究竟是怎麼樣的緣分怎麼樣的分房智慧賜我這個禮物呢？嘉義的住宿是 2-10 人不等的分房，我們的是三個人一寢，41 號與 42 號同修都是細膩的觀察家，解除禁語之後她們竟然能細細數出其他人的行為和特色，而我卻是到最後幾天才終於認得一部分的人。雖然我經常活在自己的時空，但是睜眼時能看見她們在周圍就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安心感。其他寢室是同修也說從旁邊觀察，在我們之間彷彿就有一種凝聚力。
解除噤語那天，和相識數日彷彿老友相逢的室友們，還有被我們吆喝招呼過來的別寢同修們嬉鬧、暢聊到熄燈，把十天沒說的話一口氣說完；隔天出關還到火車站旁的咖啡廳一口氣聊到下午！而語言與交流也讓身體有了靈魂的樣子，不能說話時看著別人靜默的外表，與後來交談時的她竟有完全不一樣的型態。我反思著自己單方面的偏愛與偏見，就像是靜坐時的體會，貪愛和嗔恨一體兩面，事實沒有改變，只是反映了我以什麼眼光與能量去觀察，而最後，只有平等地如實地接受實相，就會有別有洞天的發現。
⠴伙食與行李・我與物質的關係
需要自己攜帶的東西：
- 盥洗用品：牙刷、牙膏、毛巾、洗身體頭髮和臉的
- 睡袋：有提供薄被和毛毯，但是冬天還是睡袋比較夠
- 換洗衣物：其實如果不換也不會怎樣啦⋯⋯
- 禪坐用蓋毯：保暖防腳麻都好用
- 拖鞋：前幾天忘記自己有帶，覺得好不方便
- 保溫壺和餐具：日子最期待的就是吃飯和泡茶了
- 衛生紙：雖然中心有小張的，但我是鼻涕魔人帶三層的擤起來很爽
出發之前花太多時間煩惱這是邪教活動，跟往常一樣非得等到事情貼在臉上了才要動作，行李亂收一通，收好了才上網看要帶什麼，然後又塞進更多東西。剛抵達寢室就跟自己生氣，覺得嘉義好熱，幹嘛沒事帶這麼多毯子，還有一顆登山露營睡袋。為自己的累贅煩心。後來入冬第一波寒流來襲，躲進睡袋睡超爽（攤手）。
除此之外，拖鞋、肥皂、洗面乳，都反映了我對於物質缺乏的不安，習慣有更多的備品放在身邊，到頭來其實也沒用完；可是另一個人格的自己卻毫不在乎，喜歡把份量算得剛剛好，像在山上縱走或是遠行背包客那樣，東西少才自在。也確實當我認清真的用完了，很快就算了。如此反覆的腦內拉扯在這個不能交談的閉關日子，比起在旅途上更加鮮明，事情更小，也更煩。每天都要被自己煩死。
面對身邊已經擁有的東西，雖然帶著的時候覺得身邊被物品充滿，但是也讓我懂得享受和感激它們的存在，也承認身體在有它們的時候舒適許多（所以世界才有這麼多貼心小物被發明吧）。
此外，也感謝自己在打包時還是願意全然地相信食宿安排，沒有偷帶零食。其實餐食都比預期的好吃太多，不會感覺到是素食，食材也都是食物的原型，我每次都不小心裝太滿，然後吃不完。（與同儕一起在會堂進食一直都是我的孩提惡夢，天生小鳥胃啾啾啾我的小學午餐永遠都是吃到午休，無法睡覺，只能絕望盯著便當裡的冷飯，可可憐憐一口口嚥下。）水果、堅果、蔬菜、甜湯，營養齊全；最喜歡午餐的熱湯，還有早餐的粥，無論加上鷹嘴豆咖哩還是滷菜，都好好吃！
晚餐只有麵茶和蘋果，加上晚餐時間輪到我洗澡，每天傍晚的鐘響我都手刀泡麵茶，戰鬥大餐再衝上樓洗澡吹頭，很經常頭髮還滴著水就打鐘，只好厭世萬分地回禪堂坐下。餓著肚子去睡覺也常常讓我的身體感覺委屈，不過因為太好睡也不是什麼大事。噤語結束的前一晚在睡前歡呼：『再也不用餓著肚子去睡覺了！！』隔天晚上法工煮了好好吃的鹹粥，好好吃，跟 41 號室友換了洗澡時間（可以說話後立刻換）、盛了超大一碗爽吃，然後整個晚上脹氣到極點超不舒服（攤手）。果然晚餐還是負擔的吧。
⠴內觀，然後呢⋯⋯／寫在繼續過生活之後
走出內觀中心的大門，所有感官都銳利了起來。覺得世界新鮮多彩，也覺得內心平靜不少。葛印卡老師的諄諄叮嚀，要大家身為在家居士仍然要持五戒，要每天靜坐，早上一小時、晚上一小時。
『回家有靜坐嗎？』室友的問候一針見血讓人心虛。一回家就靜不下來，與自己對自己的預期落差巨大，才坐 10 分鐘就覺得嗯今天可以了我好棒。噢，歡迎回到 real life。更巨大的誤會是，以為自己 10 天這麼 pure 的代謝這麼深層的清理至少能在回來之後清靜平靜一陣子，結果！！！
回來才不到一週，就撞進了一場使我渾身不舒服，甚至失控爆淚的談話。談話的內容只是敏感的標的物，重要的是與談人的態度以一種非常微妙的方式映照著我在這 10 天不斷代謝的瘀青，彷彿是一種更深層的障礙再度浮上表面，並且在 real life 顯現，人生的考卷再度發落面前。
與參加後兩期內觀的朋友晚餐，類似的人生實境關卡也在她的身上發生，就在以為出關可以通透一陣子時，原來的關卡就在那麼一瞬間以最撕心裂肺的方式搖晃著才收好的內在空間，再次提醒著我們，人生本就是修羅場，補血後依然要繼續修行練等。
那場對話狹帶的沈重能量我花了超過一週才大致代謝掉，而代謝它們時鑽牛角尖的反思也逼迫我更加犀利地切剖自己，一遍又一遍。在內觀之後，日子繼續下去。平等心、平等心、平等心。
謝謝 Supe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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